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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宇喬

全國優秀小作家      發布日期: 2019-10-29

個人簡介 

王宇喬,女,1997年3月出生,現在就讀于北京四中高二道元班。興趣愛好近兩年穩定在文學、音樂和生物化學方面。作品以散文、古體詩歌為主,目前開始試寫一些和科學有關的隨筆。文章主要發表在《詩刊》《北京晚報》《新民晚報》《工人日報》《僑報(美國)》《新西蘭先驅報》《新西蘭聯合報》等報刊上。目前,已發表文章和詩歌40余篇。代表作《花開的聲音》《我看<紅樓夢>中的宗教思想》《人類利益下的鼠權》。

我投胎在一個充滿樂觀主義且“敢于落后”的家庭中,我的“補校”就是家中琳瑯滿目的書架。旅行,讓我在“放下”的同時卻收獲了很多。我不只是個專情文學的寫手,我暗戀過心理學,探究過宗教,最近又移情化學,還會將整個周末撲在黑白相間的88個琴鍵上。我背起行囊沿途走來,一路上,滿眼賞心悅目的風景,我經常會沉浸在自己鐘情的領域無法自拔,時而會心生“無我”之境。 

寫作感言

說起我的寫作小生涯,姑且從公開發表第一篇文章算起,居然十年有余。那是一篇名為《春天來了》的習作。然而十年前那個遙遠春天早早設下的預言,卻若有若無地勾勒出了我之后漫長的寫作旅程。

長大后,不知為什么,兒時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無畏率真,總被一種莫名的網縛住了。或許是因為太想做好?或許是知道的律戒過多?

我與文學之間似乎總有一條細弱卻始終堅韌的游絲,維系著我們的情緣。游絲附近雖常有些斜風細雨,但它卻不會因此而斷裂,反而會在風雨飄搖中更加搖曳生姿。

 

【作品選萃】
 

人生如詩

——寫在伏契克誕辰110周年

王宇喬(北京四中高二)
 

孔曰成仁,孟云取義,唯其義盡,所以仁至。——文天祥《衣帶銘》

——題記

 

2013年2月23日是伏契克110周年誕辰的日子。人們緣于《絞刑架下的報告》而知曉伏契克,而這部紀實文學,作為他的成名之作兼封筆之作,是伏契克在世間僅有的雪泥鴻爪。三年前,我初次與他的作品謀面,此后一直愛不釋手。今日又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時間節點重讀,自然心潮難平。

三年來,每當我手執《絞刑架下的報告》小巧的卷帙,細品其中深意,龐克拉茨監獄眾生相的畫面久久揮之不去。納粹警察“殺人如不能舉,刑人如恐不勝”;捷克共產黨的同仁們在獄中非人的折磨下或堅守或叛變;大是大非面前,一對對相濡以沫的夫妻為兌現“為天下人謀永福”的承諾,哪怕付出天各一方甚至陰陽兩隔的代價亦略無動搖。作為《紅色權利報》的編輯以及這一切的當事人,伏契克在獄警科林斯基冒著死罪遞來的碎紙殘片上揮毫潑墨,為“雕像”也為“木偶”立下歷史中人的牌匾,書寫他持堅守白的心聲。“每一個忠實于未來、為了美好的未來而犧牲的人都是一座石質的雕像。而每一個妄想阻擋革命洪流的腐朽過時的人,即使他現在帶著金色的肩章,他也只能是一個朽木雕成的木偶。”

經歷了欺騙,經歷了折磨,伏契克渴望安定而自由的生活。他的樂觀心系蒼生,不是無力回天的自欺欺人。“然而我們也許在銀幕上見到的是一座巨大的墳墓,蔥綠的花園,人們在那里播下了珍貴的種子。”想必當時的伏契克也無從得知他筆下的墳墓是否就是他和同志們“不成功便成仁”的讖語,或是不可一世的納粹分子的結局。然而在令人窒息的描寫墳墓后,他筆鋒一轉:“這是些十分珍貴的種子,它們將發芽。”污濁的泥淖散發著刺鼻的霉味,企圖讓一切美好日漸朽爛。然而它終有失算的一天:這些包藏人性純美一面的種子破土、發芽、開花、結果,變成蔥綠的花園,其間頗有種“吹盡狂沙始到金”的那份不羈,那份傲骨。

我曾背誦過《致古斯塔?伏契科娃》的全文。作為夫妻間的情話,這封信少不了卿卿我我,卻洗盡鉛華。搖曳生姿的文辭中,美好而悵然追不回的往事歷歷浮現。驀然聯想到辛亥三月的夜,黃花飛落,濱江樓上千言《與妻書》一氣呵成。相隔三十余載春秋,勿論孰少孰長,同樣被一群魑魅魍魎誣為政治犯,同樣面對兒女情長與風云突變,兩廂孤魂不約而同地在訣別的大悲之后,毅然為成全大愛而犧牲自我。與其說他們是勇于放棄的人,毋寧說,他們是為數不多又為數不少的俠骨柔腸之人。“我們為歡樂而生,為歡樂而戰斗,我們也將為歡樂而死。因此,永遠也不要讓悲哀同我們的名字聯系在一起。”

令人惋惜的是,“天鵝絨革命”后,伏契克逐漸淡出現代人的視野,在捷克人眼中,他們對這位民族英雄毀譽參半。1989年以后,他的塑像被捷克前總統哈維爾從總統夏宮搬走,以他名字命名的街道、公園、工廠、學校被改名,布拉格的伏契克博物館也被關閉。然而要去掉一個曾銘刻于人們心靈深處的印記又談何容易?我以為,伏契克早已是全世界的了。而《絞刑架下的報告》于世人的意義也已絕不僅囿于當下人們對歷史的理解,其精髓在于它永遠提示著人們不要中斷對精神層面缺失的填補,為信仰而活。

明代王世貞云:畫力三百年,書力五百年,文章之力千古無窮。《絞刑架下的報告》作為一部以伏契克和他的世界為主題的小傳,卷帙間長存的正氣與良知,令每一個閱讀這本書的人,每一個由衷尊敬伏契克的人心潮涌動、難以平復。相信伏契克的苦心不會白費!

 

柔軟的硬幣

王宇喬(北京四中高二)
 

那天下午如同尋常,車廂里極目之處大多是行色匆匆的下班族。我坐在座位上,自得其樂地攤開新買的雜志,身旁一個看似長我幾歲的青年倚在欄桿上,無所事事。幾分鐘后,不經意的一個抬頭——他竟然在和我共享我手中的那篇小說!或許是流露出了類似“距離感”的那個眼神提醒了那個男孩兒,他有些難為情,沒有再繼續他的借光。

地鐵急速駛著,發出的噪聲很大,人們一般都懶得開口閑聊。伴隨著一陣陣不斷重復的開門、關門聲,乘客們就像是流水線上的一個個貨物,無聲地進進出出。偶爾會有個把乞討者穿梭于地鐵里,他們口中的吉利話兒和著地鐵喇叭里中英文雙語的廣播,往往是車廂中僅存的兩種人聲兒。這兩種聲音,正像是地鐵腳下踩著的那兩根形影相隨的軌道,基本上保持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和平共處狀態,但偶爾也會聽到那喇叭挑釁似的捎上一句“抵制乞討賣藝等行為……”的警句,這不僅暗含著車廂里的一切,它喇叭都看得一清二楚的意思,還不露聲色地顯示著它與乞丐間不同的等級地位。

正如我每天經歷的,一個乞討者的聲音從遠處一寸一寸滲入近處的空氣。我翻起一頁書,自認為很完美地拉起了一道與乞丐間的屏障,卻也給視線留下穿透的小道。我用余光目測了一下和他的距離,用速度乘以時間的公式估計著我下車前是否要破點財的小命運。這是我這個“老地鐵”常干的事兒。我邊打著小算盤邊摸了摸兜,只有兩枚一塊錢的硬幣。不幸的是,這兩個小家伙關鍵時刻卻在兜里干上了仗,相互撞擊起來,發出的聲響雖不大,但穿透力卻很強,招得那乞討者竟然越過了好幾個板著臉的乘客,及時而準確地站到了我的面前,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職業敏感度,只好乖乖取出一枚硬幣放到他的小鐵碗兒里。硬幣跳下鐵碗兒的歡快聲響似乎影響到的不僅僅是乞丐的情緒,我隱隱覺得我身邊的那個青年也在側耳。經過了方才的偷看雜志事件,不知怎地,我竟暗暗打賭,賭他會不會再在我面前跌下一個臺階。真的輪到他了!面對乞丐恭敬的祝福,青年居然如我期盼的,將手伸入自己的錢包,摸出一枚锃亮的硬幣!我相信,車廂里誰也不會知道我的那個小心思,我甚至妄想著,青年的這個善舉與我這位小美眉剛才的某些目光刺到了他的自尊心有直接的關系,一陣久違的成就感涌上心頭。趁著翻書的機會,不禁瞄了那青年一眼,十七八歲,穿著還算體面。此時,我甚至產生了欲要欣賞他手中的那枚硬幣被投入小鐵碗兒的興趣,于我來講,這興許意味某種希望的存在。然而,僅兩秒鐘的時間,出乎我的意料,那枚攥在青年手心里的硬幣竟魔術般攀上了他的指尖,且瞬間離開,在空中靈敏地跳出一道拋物線,翻滾了幾圈,啪的一聲落到地上。

這瞬間發生的一切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人們的驚愕幾乎使空氣凝固,列車發出的刺耳的噪音更反襯了周遭的沉寂,沒有人用言語指責青年,但人們的面部卻蘊藏著各色的表情。此時,車廂里的喇叭也識相地住了聲,就像是看到了剛才的一幕。

硬幣跳出的弧線,無情而徹底擊碎了我對于這個青年此前的一切幻想。我決意不再回眸,而是把目光轉向了乞丐:年過花甲,破衣上一層灰塵,干枯的手中托著掉漆的小搪瓷碗,隨著硬幣在地上滾了幾圈落地的一刻,乞丐的眼里泛出了很復雜的光。他不知道是不是該去拾起那枚硬幣。我下意識地把手放進兜里,手指碰到了呆坐于其中的另一枚硬幣,沒了同伴,它似乎空落落的,徒勞地在口袋里四處撞擊卻無法發出聲音,一如乞丐瞬時的緘默,又像是我同情而無奈的心。

遺憾的是乞丐最終選擇在狹小的過道上搜尋青年擲出的硬幣,并沒有表現出小說里常見的“貧賤不能移”的傲骨,細想想,又有什么奇怪的,對生活低頭,難道不是我們每個人于世間的常態嗎?看來我囊中的兩個小家伙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于是,我手中的硬幣落入小鐵碗兒中的聲音終于給乞丐在地上的尋找畫上了句號。

數日已過,那乞丐的長相、裝扮都已隨著時間的流逝湮滅無跡于地鐵中他的同類,但那青年戲弄那個行乞者的瞬間卻愈發沉重地發著叩問:硬幣敲擊小鐵碗兒的聲音,不僅是施主對乞人某種同情的表達,也是一個有著悲憫之情的社會對弱者的愧怍之聲。退一步,即便乞丐是騙子的雇員,那個青年對其嘲弄的任何理由也不應當被草草認同。世間可以存在財富的不平衡,但人格的平等卻是我們每個人要堅守的底線。生活中,何以見得今日的施主就不會成為明日那個需要援手相助的乞丐呢?而在這里,誰又能保證自己謀生的方式毫無瑕疵呢?如果上述假設終有成立的一日,就讓今日我們手中的硬幣再溫熱而柔軟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