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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一

全國十佳校園小作家      發布日期: 2019-09-24

【個人簡介】滕一,女,山東省實驗中學高一學生。已在省市級報刊發表作品30余篇。先后獲得國家級、省級寫作大賽獎勵多次。

【寫作感言】如果說閱讀打牢了我寫作的基礎,讓我可以流暢自如地表達自己的情感,那么細細的觀察和品味自然使我的創作更加準確、飽滿,一葉知秋、見微知著,情感的聯想和升華就隨之而來了。悉心觀察萬事萬物,傾情表達喜怒哀樂,一根母親頭上脫落的白發、一張孩子純真的笑臉、一句稀松平常的關懷都會成為創作的源泉。

獲獎理由】她像一棵小樹,根植在家鄉那片沃土上,用文字記錄下每一次的怦然心動,用文字描繪出自己的那方樂土。她的文字樸實無華,蘊含著真摯感人的力量,這是一棵“小樹”對養育她的那片“土地”所表達的深情厚誼。

 

你說,我聽

一(山東省實驗中學高一)

如果有一天我寫了一篇關于你的文章,我一定會尋找一個溫暖的春日,最好是藍天白云,春光融融,我會——鄭重地拉著你的手,坐下,細細地撫摸著每一根曾經那么光滑、那么圓潤的手指,看著你浮動的笑意、萬年不變的雙眸,然后整理好有些許激動的情緒,用聽起來有點冷淡有點別扭的聲音說:“今天我寫了文章——寫了你哦。”

你一定會笑的。你會彎起眉毛、瞇起杏眼,抿起嘴唇。“寫了——寫了什么呀?”你一說話,就會露出幾顆銀牙,睫毛下眼波流轉。

——別說話。我說,你聽。

我寫了你的手。

我是親眼見到這雙手的蛻變的。男人對你那樣好,不肯讓你洗衣做飯,不肯看到你潔白柔軟、白玉無瑕的雙手遭受侵蝕。然而那天的一瞥,我忽然發覺你竟付出了那么多。你笨拙地抱著兩盆待洗的衣物,彎腰低頭,額前的幾縷頭發垂下遮住你的面容,讓我看不清你的表情。你挽挽袖子,便把手伸入水盆中。那是臘月天呀!水管里淌出的水不知在室外凍了多久,那刺骨的冷意從你通紅的雙手想而見之。貼身的衣物只能手洗,我看到水蔥般的玉指在冰水中擠壓的蒼白,一上一下地奮力搓揉——從前你何曾受過這樣的痛!身上漸漸發熱,而陽臺的窗戶此刻如同玻璃糖紙,你額前冒出霧氣,一裊一裊的。

我幾次三番地想叫你回屋,你卻蹲下,將碎發別到耳后,伸手摸摸我的臉,意識到這雙手剛在冷水里泡過,又縮了回來,只淡淡地說了聲——“快進去吧,天冷。”

我眼尖地看見你的指彎處有幾道細小的龜裂,你卻直起身,轉過去忍著寒冷搓衣,背對著我,使我看不到你的臉。

——別說話。我說,你聽。

我寫了你的眼。

黑暗中眼眸永遠那么明亮、那么清澈,像汩汩的泉,看人時,那泉水總會流到人心里面。

一般來說,當兩個相識的家庭偶遇,又恰巧都是小孩,便會不可避免地以孩子為話題。但事實卻是,我就站在他們面前,他們卻以第三人稱向父母問候:“她多大了?”“她學習怎么樣?”“聽說孩子學校有演講比賽,她第幾名呀?”讓我莫名地惱火。

只有你不同。你會上前幾步,蹲下,和小孩子保持著同一高度,直直地望著他們:“你今年幾歲呀、學習很好啰?聽說學校里有比賽,你這么聰明,一定是前三吧?”你會以“朋友”相稱,盡量逗著小孩子,一雙眼如夜空中的星子般燦爛,閃動著令人舒適的溫和笑意。

你一定不知道,你的眼睛會說話吧?我告訴你取得的好成績,你不語,只是望著我,從你的目光中讀出了自豪和贊許。當我野了一天回家,你照例蹲在地上清點膝蓋上的淤青,抬起目光,我看到微微的責怪和嗔怨;若是我犯了錯事,你柳眉一豎,不怒自威,你不說話,倒使我不敢看你了。

我還寫了你的笑容和不知何時添上的幾道皺紋,寫了每天放學后急急講訴一天的見聞時你的認真傾聽,寫了你在開導我、鼓勵我時冷靜的分析和溫和淡然的語氣,使我感到莫名的安全……

我拉著你的手,細細地摩挲著每一處曾經開裂的皮膚,看著你萬年不變的笑意和杏眼中的等待,心里正琢磨著如何開口,忽然瞥到你鬢角的歲月風霜,心中狠狠一悸,想起這么多年,我都捂著你的嘴,叫嚷著。“聽我說,聽我說!”便忘乎所以地談天論地,忽略掉你欲說還休的神情,略一黯然的眸光,只是緊緊握著我的手,證明著你在傾聽。

忽然有點后悔了。

我想聽,聽你說。我霸占你人生最寶貴的時光,牢牢地占住,不肯松手。你于是滑過歲月的波濤,沾染上不屬于少女的氣息,穿過河來到對岸,我驚訝地發現你的變化,你的少女心不知遺落在哪里,只是眼角眉梢的笑意不變。

我們之間,畢竟隔著三十年的距離。三十年,不長,也不短,卻足夠我重新認識你,認識一個人,如何從女孩變成少婦,如何行走于生命的軌道,如何嘔心瀝血地培養一個新的生命。

你說,我聽。我想重新認識你。我想聽你說你的童年,你的青春,你的故事。

你說,我聽。

夜色將近,弦月高升,灑落下一地的空明。

漫漫人生路,我牽著你的手,慢慢前行。月色溫柔,照亮了我,和那個生了我的母親。

 

百味春節

一(山東省實驗中學高一)

在萬物皆眠的冬季,寒風似乎鎖住了人們對外界的感知,只有嗅覺甚為敏感,在空氣中捕捉著絲絲獨特的氣味,喚起對春節的回憶。

最先彌漫在空氣中的,是初冬水仙的香氣。賣水仙的老人推著車出現在街角,他的水仙是開得最旺的,滿車蒜頭一樣的根莖,大聲地告訴你,可以用幾塊錢帶回芬芳。

洗好淺身大口的瓷盆,盛上半盆清水,把大塊棕黑根莖擺在盆中,選一塊陽光最亮的位置,靜靜地等待水仙綻放。

幾天的忙碌,把水仙忘在腦后,它自顧自地生長著。直到有一天再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香味,才想起它。

水仙已經開花了,蔥綠水盈的葉子仿佛擠得出水,白花在綠葉中陶醉地搖擺,中央一點明黃的花蕊肆無忌憚地笑著,已經笑出了滿室馥郁芳香。那味道,不像桂花甜得過火,不像牡丹的大富大貴,有著自己的清麗脫俗,卻滲到了人心里。

記得小時候總等不及過春節,媽買回水仙,等它開花,春節就到了。所以一直以為春節是尋著水仙花香趕來的。現在想來真是天真,卻同樣樂不可支,即使水仙并不能代表春節,我仍愿意數著花期等待。春節,莫不是另一種花開嗎?

路過門前的干果鋪子,有一種酸甜的味道鉆入鼻孔,不禁一笑:冰糖葫蘆。

一串串山楂在冬天總會特別誘人。那樣的碩大紅顏,在日光下閃著光澤。旁邊還有未串好的,滿滿當當躺在竹筐里,大片耀眼的正紅色,給人帶來說不出的喜悅。烏黑發亮的大鐵鍋內翻滾著棕黃色的糖漿,掀開鍋蓋,黏稠的甜味隨著大團白色霧氣席卷而來,鍋內糖漿咕嘟咕嘟地吐著若隱若現的氣泡。一會兒,戴著頂黑氈帽的小師傅出來,拿起一大串山楂,探入鍋里,一攪,一甩,一提,一旋,旋出一小片薄如蟬翼的糖尖兒。

小師傅欣賞著琉璃般的顏色,仿佛回味著收獲。

冰糖葫蘆最先讓人感知,是因為它獨到的氣味,微酸,微甜,在冰冷的空氣里開出一朵朵豐收之歌。

還有一樣,是臘八蒜的味道。酸是地道的老陳醋,勁道十足;蒜還未躥苗,肥碩潤白。這兩樣相伴,是“良師益友”——看吧,從臘八到三十兒,大玻璃罐子里的蒜愈發青黑,湊近了能聞到酸味略帶辛辣。三十兒晚上,開罐、吃餃子,便如老舍所說的“色味雙美,讓人忍不住多吃幾個餃子”。這似一件工藝品,卻非精雕細琢;在玻璃罐里,封存了人們的智慧和辛勞。

“春節百味”,其實何止“百味”,能列舉的還有略微嗆人的鞭炮味、醇香火辣的老酒味、紅色春聯上未干的墨香味……無一例外的,它們都在春節這個特殊的日子,演繹了一曲動人的喜韻之歌。